五胡十六国之时,凉州地区先后出现了前凉、后凉、南凉、北凉、西凉五个小国,但地处偏远,大都只是中原霸主的配角,每当北方统一或有霸者出现时,一旦大军西进,凉州的小国往往难道降灭的厄运。然而在前凉,却出现了一位三次大败中原大军的名将---谢艾。当时正值两晋之间,中原各地为胡骑所蹂躏,晋室与大士族纷纷南迁,在北方,只有张氏掌控的凉州长期未受外族侵入而保全下来,同时大批关中士族也涌入凉州避乱。在这样的背景下,凉州的学术文化显得异常的繁荣,出现了宋纤等一代大儒,而谢艾,在成名之前也是一名儒生。有关谢艾的出身背景,随着时间的流逝,已逐渐堙没在历史的长河中,从目前仅有的一点资料来看,谢艾应为凉州人士,但出身一般,不是像索、宋、张、辛那样的世代西州大士族,这样的出身,要入仕,一般只有军功和儒术两条路,而在凉州军以往的战史上亦不见有谢艾的之名,所以谢艾应该是以儒学入仕,在张重华执政时位至主簿。公元346年之前,谢艾一直是名不见经传的。公元346年,后赵石虎已平定了北方大部,此时凉州的张骏新亡,十六岁的张重华刚刚继立。石虎乘此机会以将军麻秋为凉州刺史攻入凉州,连下武街、金城,兵锋直指姑臧,而凉州统领全军的大将裴恒却列阵于广武,逗留不进,形势并不容乐观。这时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,凉州司马张耽言于重华曰:国之存亡在兵,兵之胜败在将。今议者举将,多推宿旧。夫韩信之举,非旧德也。盖明主之举,举无常人,才之所堪,则授以大事。今强寇在境,诸将不进,人情危惧。主簿谢艾,兼资文武,可用以御赵。这仿佛是萧何荐韩信一幕的重现,谢艾,凉州的韩信从此出现在历史的舞台前。《资治通鉴卷九十七》:重华召艾,问以方略艾愿请兵七千人,必破赵以报。《晋书列传第五十六》:重华召艾,问以讨寇方略。艾曰:昔耿弇不欲以贼遗君父,黄权愿以万人当寇。乞假臣兵七千,为殿下吞王擢、麻秋等。古之赵括,纸上谈兵之时豪气也不过如此,但终沦为天下笑柄,在当时人眼里,同样是书生,一直名不见经传的谢艾大概还不如赵括。此时的张重华,年仅十六岁,谈不上什么英明睿智,完全是以情绪好恶来处理问题,而他余下的生命里,也一直都是这样。不妨试想一下他的心情,大敌当前形势危急,而本部诸军却未采取积极形动,这足以令他坐立不安,而张耽颇有道理的谏言和谢艾豪气干云的应对,足以使他下了一个令自己兴奋的决定-以艾为中坚将军,配步骑五千击秋。在任何人看来,这都是在押宝,不过张重华押宝也有谨慎的一点谢艾要兵七千,他只给了步骑五千,大概张重华自己对谢艾也没多大信心吧。碰上这样一个主君,是谢艾的幸运,也是他的不幸。不过书生拜将,也可传为佳话了。谢艾出兵之时,有两只枭鸟在他的牙帐中夜鸣。枭鸟鸣叫,是要死人的预兆,又是在谢艾的牙帐鸣叫,一般人都会觉得此次出阵凶多吉少,再没有比这更令士兵沮丧的事了。谢艾对此却说:枭,邀也,六博得枭者胜。今枭鸣牙中,克敌之兆。这样的解释,是很牵强的,但一定程度上也鼓舞了士气。从此事也隐约可见谢艾的临变不惊的大将风度了。于是进战,大破之,斩首五千级。当时的后赵军与裴恒对垒于广武相持不下,这一幕又与战国时秦赵对垒长平何其类似,时间长了,双方都会生懈怠,这时谢艾的五千锐卒,应该是采取突袭并收到了奇效,加上裴恒军的呼应,所以有斩首五千级之巨。这便是谢艾的初战,此战过后,后赵军暂时停止攻势,大喜之下的张重华立封谢艾为福禄伯,福禄为地名,是汉时的酒泉郡治,张重华的祖父张寔就被封过福禄县侯,由此也可见谢艾所受的待遇之隆。然而随后不久,诸宠贵恶其贤,共毁谮之,乃出为酒泉太守。在这些宠贵中,我们大概也可见到张重华的庶长兄、后来篡位为王的张祚的身影。公元347年,即晋永和三年,谢艾被贬酒泉后,后赵军又开始攻略凉州,先下大夏城,《晋书石虎传》:季龙又以孙伏都为征西将军,与麻秋率步骑三万长驱济河,且城长最。《晋书张重华传》:重华以谢艾为使持节、军师将军、率步骑三万,进军临河。秋以三万众拒之。此战是谢艾一生中最经典的一战,当时谢艾乘轺车,戴白窥,鸣鼓而行。一代名将陈庆之、韦睿作战时大约也是这样的,但谢艾比他们早了很多年。麻秋见状大怒,曰:艾年少书生,冠服如此,轻我也。于是立命三千黑槊龙骧军向谢艾突击,其声势之汹汹,使得谢艾身边的人都乱成一团,有人甚至劝谢艾骑上马以便于逃跑。谢艾却下车坐到胡床上,指挥若定,赵军看到他这样镇定还以为是有伏兵,反而犹豫起来,不敢再前突了,这时谢艾手下部将张瑁已奉命沿河而上绕到赵军背后进行了掩袭,赵军顿时大乱,谢艾乘此机会大举进击,前后夹攻,遂大败赵军,斩秋将杜勋、汲鱼,俘斩一万三千级,秋单马奔大夏。在麻秋背水为阵的前提下,淹死的人也应该不在少数,所以麻秋出兵时有三万人,最后却单人匹马逃回大夏城。重华论功,以谢艾为太府左长史,进封福禄县伯,邑五千户,帛八千匹。随后麻秋以所有兵力围攻黄河以南的枹罕城,却遭到守将的重挫。此战与长最临河之战的先后顺序,《晋书》与《通鉴》上出现了错乱。《晋书》以枹罕之围在长最临河之战前,而《通鉴》以此战在临河之战后。《晋书张重华传》:麻秋退保大夏,谓诸将曰:我用兵于五都之间,攻城略地,往无不捷。及登秦陇,谓有征无战。岂悟南袭仇池,破军杀将筑城长最,匹马不归及攻此城,伤兵挫锐。殆天所赞,非人力也。这一段话的真实性应该是很高的,从麻秋本人的话可以看出筑城长最,匹马不归是在及攻此城枹罕,伤兵挫锐之前,这一段话与《晋书石虎传》的季龙又以孙伏都为征西将军,与麻秋率步骑三万长驱济河,且城长最。相吻合,与《晋书张重华传》的叙史顺序却有出入,而司马光著《通鉴》时,对此二战的顺序大概也产生了疑问,经过推敲后,《通鉴卷九十七》上就记作王虎复遣征西将军孙伏都、将军刘浑帅步骑二万会麻秋军,长驱济河,击张重华,遂城长最。为麻秋与谢艾的最后一战,同时略去了麻秋围枹罕一节。这样的怀疑是很有道理的,不过《通鉴》在记叙此事上的真实性也就大大降低了。